那一天快到了。

白辰最近便明顯感覺到，媽媽的情緒不一樣了。

飯後她不會再以“鍛煉”為名，指示白辰做家務，而是自己默默的一個人收拾一切。就像平時一樣。白辰不在家的時候，她應該也是一個人，在安靜的房子裏，做著這一切。

她好像碰手機的次數少了。她會早早地回房間，一個人坐在床邊，看著花園。花園裏有一整排芍藥，是爸爸種的。每年到了花季，它們真的……挺美的。

媽媽的床頭，不知什麽時候多了一個相框。平時應該是沒有被擺出來的，不過上面並沒有積灰。

相框裏的照片有些舊。照片中是四個人，最旁邊兩個男人白辰都見過。一個是爸爸，一個是宛洱的爸爸。爸爸身邊的媽媽，在那個時候還留著長長的辮子，不像現在是幹凈的短發。另一個女子，應該是宛洱的媽媽。她微笑著，可能是拍照時笑的有些拘謹，不像宛洱，平時笑起來都像一只傻傻的柯基。

爸爸戴著眼鏡。可能是因為爺爺的緣故，爸爸從小有著嚴格的家教，看上去很有書生範，幹凈秀氣。

跟那些大人們見了自己時的評價一樣。不過白辰很少回爸爸的老家。

他有一雙很好看也很厲害的手。會彈鋼琴給媽媽和自己，會寫很漂亮的字寄信回家，會給自己做好吃的胡蘿蔔包，會牽著媽媽在花園裏逛，會……

會幹很多很多事情。

可那都是以前了。

白辰正要將目光從照片上擡開，註意到玻璃面上有一個小小的指紋。於是拿起相框，掏出紙巾，將它輕輕擦掉。

然後又放回床頭櫃，走出父母的房間。

媽媽應該快回來了。

“媽，我們今年什麽時候回去。”白辰的語氣很平淡，平淡的仿佛只是在問，我們什麽時候去買菜。

“我給你訂了19號晚上的票。我18號晚上就要走。”媽媽的聲音有點低沈。低沈的有些沙啞。也可能只是錯覺。

白辰遲疑了一下，還是開口：“我……什麽時候回來。”

張未夜坐在餐桌邊，手中還在寫著什麽，並沒有擡頭：“你爺爺希望你能多待幾天。不過我跟他說了，你下個月就要學考。他表示理解你。”停頓了下，又補充了一句，“奶奶走了以後，爺爺一個人挺想你的。你小時候可喜歡他了。”

白辰不語，思考了一會，才說：“我……19號晚上過去，21號回來好嗎……我寒假一定會過去陪陪他的。”22號……應該就是才創了。

張未夜應該是寫完了什麽，掏出一個信封，將紙塞進去，封好：“好。那你自己好好安排時間，票我會幫你定好的。”

白辰輕輕呼了一口氣。還好，還算順利。

進房間前，白辰停住了腳步，回過頭說道：“媽媽，爸爸一直都很希望你開心。”

張未夜擡起頭，望向兒子。

背光，但是白辰清楚的看到，未夜的臉上，有一道晶瑩的光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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